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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绝地之争(二)

燃烧渡轮 七月白鹿 4658 2024-10-18 01:05

  

  如果是亲生父亲,这个时候必然要动容地抱住久未逢面的儿子,不说双双痛哭,也该好生慰问才对。

  但佟让反应慢了1秒,他对抱住自己的孩子充满了厌恶,而就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停滞的1秒,令晶晶深刻地明白了这个人是不可能成为林山的替代品的。

  他永远都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,哪怕长得再像,也弥补不了林山已经死了的事实。

  便是在这一刻,晶晶心生恨意,他会想:为什么死掉的不是这个和我爸爸长得很像的人呢?为什么不幸的人,要是我们家?

  如此想着,晶晶就止住了眼泪,他的热情不该演给无动于衷的人,更何况,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个“坏人”。

  于是,晶晶换上一张虚假的、恶毒的带着笑意的脸孔,推开佟让,对他微笑着说:“爸,你和我一起上船吧,姐姐在等你呢。”

  佟让注视着晶晶的笑脸,就像是在看一条在吐露着危险蛇信的小蟒。

  他知道漂浮在海面上的那艘渡轮里有着危险深渊,但只身奔赴荆棘丛林,是他的天职也是使命。

  “好,我们走吧。”佟让握住晶晶的手,没有迟疑地走向了渡轮。

 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王世尧抿紧了嘴角,有冷汗从他的额际缓缓淌下,他对耳麦中的人问:“狙击手是否到位?”

  小组成员回道:“王队,狙击手已到港口灯塔,刚刚联络完毕。”

  “一切顺利?”

  “这……”对方迟疑了片刻,“好像船上的人……”

  王世尧皱起眉,紧张地追问:“船上的人怎么了?”

  3.

  当佟让推门船舱的门,淡淡的鱼腥味混杂着血腥气一同飘进了鼻腔中。佟让深深去嗅,觉得有几分诡异。而随着晶晶走进去的那一瞬,他不由得露出了惊恐的眼神,并怔在了原地。

  一切出乎了他的预料。

  狭窄的船舱中央,徐卉慧的手脚被捆在残缺的座椅上,手腕上已经有了被麻绳束缚过的红肿痕迹。她的发丝凌乱,嘴角有淤青,望向佟让的那一瞬,她像是什么也不敢说似的摇摇头,眼眶泛红。

  她……她怎么会在这里?佟让的脑子里一片混乱,耳边更是嗡嗡巨响,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场景。

  而再看向徐卉慧脚边,刘大强正俯身倒在地上,他的后背右侧皮肉绽开,一把斧子丢在一旁。血水流了满地,这就是刚刚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的原因。

  佟让的身上窜起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,他迅速抬起头,在舱里寻找起最有可能做出这一切的身影——

  果然,她就站在徐卉慧的身后,并伸出双手,亲昵地按在徐卉慧的肩头,鲜红的指甲如同星星点点的火苗,陆雁盯着佟让的眼睛,露出艳丽却阴森的笑容,说道:“好久不见了啊,林山,这3年来,你一切都好吗?”

  她的声音令佟让感到头皮发麻,而且他总是忍不住去关注徐卉慧,这令他意识到了不妙,他绝对不能分心,于是拼命地平复情绪,必须要表现出不动声色的样子,他回答陆雁:“陆老板,我这几年当然是糟糕透了,隐姓埋名、躲躲藏藏,一点都不舒坦,不比从前在你那里——”

  “在我那里怎样?”陆雁截断他的话,“如果真是在我那里呆得舒心愉快,为什么还要杀了刘丰、带走钱款、亡命天涯呢?”

  佟让眨动了几下眼睛,他舔舐了一下干涩的嘴唇,以一种诚挚的语气解释道:“刘丰真的不是我杀的,那天,我的确和他发生了争执,但他之所以丧命,是他不小心误伤了自己。”

  “那你为什么要逃走?”

  “他一直怀疑我是卧底,我也没有办法啊,继续留下去的话,他总有一天会搞死我的。”

  陆雁却露出了伤心的表情,“你完全可以和我说清事实的啊,你知道的,我会保护你的,只要你和我真心实意,我怎么能舍得让你过现在这种苦兮兮的日子呢?”

  佟让没有作答,垂下头,余光去打量躺在地上的刘大强,他就像是没有了呼吸一样。

  然而徐卉慧忽然发出很轻的一声“嘶”,佟让故作无动于衷地抬起脸来,他看到陆雁的指甲用力地嵌着徐卉慧脖颈处的皮肤,微小的血痕隐约浮现,陆雁忽然冷下一张脸,不悦地说道:“不,你的日子也不能算苦,都已经有了孩子,你那怀孕的老婆就快生了吧?在这个县来说……应该是南旗县的县中心医院?”

  这话令徐卉慧和佟让都蹙了眉,徐卉慧更多的是震惊,佟让则是不安,他略带不悦地问陆雁道:“你想怎样?”

  “什么怎样?”

  “她和这件事无关,请不要把她扯进来。”

  陆雁反问:“她知道多少你的事情?”

  佟让一口咬定,“她什么都不知道,我没有和她说过一丝一毫我的过去。”

  而站在角落里,始终一言不发的晶晶忽然在这时喃声问道:“爸,你是因为已经有了别的小孩,所以才对我不闻不问了吗?”

  徐卉慧的视线落到晶晶身上,心中暗暗想道:他果然是林山的儿子,也果然是装成聋哑人的。

  接着,她听到佟让回应晶晶:“不是你想的那样,我虽然不能见你,但也一直保持着和你的联络,哪怕很长时间才能关心你一次,但我心中始终没有忘记过你。至于原因……”他看向地上的刘大强,“刘氏兄弟是容不下我的,我不想再发生任何纠纷。”

  陆雁立刻接下他的话,“没关系了,林山,你看——刘氏兄弟现在都死了,再也没有人会怀疑你是卧底。”

  佟让的眼神中泄露出一丝不安,他困惑地问陆雁:“刘大强是死在船上的?”

  陆雁笑道:“这是背叛者应有的下场,不对吗?”说着,陆雁踩了踩地面上的那具躯体,不屑道:“他应得的,身为一个骗子,竟然对一块猪肉产生了感情,真是该死。”

  刘大强厌烦地扭曲着五官,他忍不住睁开眼睛,反正是俯身趴在地上的,谁也看不到他究竟是死是活。

  他只是打从心底深处嫌恶陆雁的独|裁罢了。

  即便到了今日,她还在妄想操控他,实在令人作呕。

  4.

  是的,刘大强很擅长装死,早在小的时候,被同村孩子们欺负的那段时间里,为了让自己躲避毒打,他时常会用装死来搪塞过去。

  他可以十分巧妙地控制自己的心率,让自己那颗年轻、健康的心脏仿佛一下子被压入深海底,缓慢地起伏。

  而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,还要追溯到1个小时之前。

  2023年1月5日,下午6点20。

  刘大强的车已经驶进了南旗县的城镇内,由于地段不熟,他进了县域后就开得很慢了,时不时地还要打听路人自己要去的地方。

  但徐卉慧和他都不知道南旗县有两个港口,而且导航上也无法精准地显示出这个偏差,以至于路人指错了方向——他们去了那个没被私人承包的港口。

  6:30分。

  徐卉慧和刘大强走下了车,发现近在咫尺的港口被封锁着,而且才刚过6点,这地方就显得夜深人静,高坝上静悄悄的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
  “难道不会南旗县?”徐卉慧的眼神变得绝望,坐了这么久的车,她晕得有点想吐,身体极为不适,但还试图寻找出线索,“会不会是我们得到的消息是错误的?”

  “不会的。”刘大强非常肯定地说:“是南旗县没有错,我看看能不能找到进入港口的方式。”

  刘大强急切地环视四周,荒凉的高坝,连大树都没有一棵。他看到了高坝后有一圈小小的石阶突起,目测约10公分的宽度,而在那层石阶之下便是深约1米左右的浅海水,现在也不是需要蓄水的月份,肉眼看上去不会有危险,即便掉进去,也只会摔得非常痛而已。

  因为浅海距离高坝后方的那一圈小石阶,大概有3米左右。

  黑漆漆的夜色中,他们两个完全没有看见对面的高坝有一扇栅栏铁门,而铁门下就是通向海岸的阶梯。只不过栅栏铁门上了锁,要想顺着阶梯走下去一定要翻过那扇栅栏铁门。

  但刘大强总觉得有种莫名的恐慌感在追逐着自己,就狠了狠心,决定翻过高坝踩在后方的石阶上。徐卉慧看穿了他的意图,对他说: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
  不等刘大强拒绝,徐卉慧便小心翼翼地顺着高坝的岩壁翻了过去,高坝距离石阶也仅有1米80公分左右,刘大强身高1米83公分,走在其中有点难受。他的双臂与背部紧贴在高坝的石墙上,双脚像是吸盘一般牢牢地吸住脚下宽度仅有10公分的石阶。

 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十分艰难,总觉得时间也变得特别慢,头顶偶尔会有卡车驶过去,晕黄的灯光打照下来,刘大强的双臂开始酸痛,并且行走艰难。

  但想到徐卉慧就在自己身后,他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不安,这样只会加剧她的慌乱。

  他必须要担当起这一切,就好像保护徐卉慧是他的义务。

  直到一束手电的光芒从前方照射过来,刘大强立刻举起手掌遮住眼,一个声音传来,对方说:“我就知道在这里堵着是对的,你们肯定会找错港口。”

  刘大强一惊,这声音……是陆雁!

  他甚至来不及抬头去确认,只赶快转身对徐卉慧大喊:“快跑!”

  徐卉慧条件反射地打算跑走,可刚一回头,就看到后面有人堵住了去路——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两个男人,八成是陆雁带来的手下。

  刘大强骂了声脏话,耳边“咔嚓”一声响,陆雁的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,她说:“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等你吧?防备意识也太低了,你还记不记得你开车来南旗县后问过路的那两个人?”

  不就是现在正站在徐卉慧身后的那两个吗?

  他|妈|的……刘大强咬紧牙关,又被摆了一道!

  而分心的刹那,那两名堵在徐卉慧身后的男人已经拽住了她的肩膀,刘大强余光瞥见这一幕,惊慌失措地阻拦道:“有什么事冲我来,别碰她!”

  陆雁却更为冷酷地指使那两人道:“把她扔下去。”

  那两个男人非常听话,用力推了徐卉慧一把,她猝不及防地从高坝上跌落下去,吓得刘大强也差点和她一起跳下。陆雁见不得刘大强这副不值钱的模样,手里的枪柄狠狠地打了几次他的头,瞧不起地说道:“你丢不丢人,她死不了,瞧你心疼的那德性!”接着又命令那两个男人:“下去追她,别让她跑了,给我绑好。”

  那两个人顺着高坝的坡度滑了下去,而摔在地上的徐卉慧也顾不得身上的痛楚,连滚带爬地站起身,飞快地沿着海岸往前跑。

  身后的两个男人拼了命一般地追,不出2分钟,刘大强就看到徐卉慧被那两个人按在了岸上,争吵与咒骂响彻耳边,男人打了徐卉慧几下,徐卉慧仍旧不服似的挣扎,最后到底是被绑了双手,再动弹不得。

  刘大强露出悲痛的眼神,他看向陆雁,卑微地恳求道:“雁、雁姐,你别伤害她吧,她……好不容易到这里了,让她见一眼林山,等到那之后再做也不迟啊。”

  陆雁听了这番话,嗤笑道:“你脑子不正常了吧?搞什么深情?我派你去是杀猪的,不是和猪|搞|对象的,她早该死了,保险的赔偿金可足够你回家盖房子娶老婆了!”

  “我……我……我我不盖房子也行。”

  陆雁一怔,觉得好笑,“想赎单子啊?你赎得起吗?赔偿金200万,放了她,你怎么把这笔钱还我?”

  刘大强惨白着一张脸,嗫嚅道:“我……卖肾给黑市,能有个80万,剩下的——”

  话还没说完,陆雁就震惊地说道:“你玩真的啊。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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